二十三、他理解她此时的心境，但他则像面临大瀑布突然来临一般束手无策。在这种场合，道德约束着他，军人的本能约束着他，他不能逢场作戏，寻欢逐乐。
听了冯甄甄的这段介绍，金秋感慨万千：“三年困难时期，我年龄还小，吃树皮、草根，吃过糠咽过菜，差点被饿死。只知道是天灾，现在看来，天灾不足畏，关键是人祸。是人为造成的灾难。小冯，你的这段家史，就是一段惊心动魄的社会历史，完全可以写成一部小说。”
“好啊，大作家，你不是有创作任务吗？我愿为你提供素材。”
“我当不了作家，但是，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梦，梦想把现实生活中发生的故事化为文字，变为影相，感动和你我一样多愁善感的人们。希望人们不要忘记过去。我也许会那样做的。”
“那，你一定意气风发，一定很忙吧？”
“怎么说呢？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并且还要靠自己走，怎么会不忙呢？就是事情不忙，心也在忙。一个思绪飞向另一个思绪，就像蜘蛛结网一般。写东西，搞调查，成天就像上足了的发条，忙完了这件事情，又去忙那件事情。人就 像个怪物，忙的时候，想歇下来，歇下来的时候，又想忙起来。就像朋友之间，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就想分开过一段，分开的时间长了，又想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
“我理解。男人有男人的事业，男人比女人更渴望拥有自己的天空。不可能让他放弃。有位作家说，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都想干事业，就像是长了两个头的蛇，各人挣扎自己的，到头来会造成彼此的伤害。所以，在你的背后，应该有一个放弃自己，为你奉献的女人。”
“你说的太理想了。我只是希望有一个理解我的支持我的人就行了。我经常问自己：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尤其我刚才听了你对你父亲的介绍，我更是感到惶惶不安。我感到有时我的思想不合时宜。我不知道如何将自己的灵魂变得朴素而坦荡。我如果把你父亲的这段经历如实地写出来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震动。可我又不得不写。但我现在不会写，写了恐怕会惹来天大的麻烦。早晚有一天，我会写的。我写的目的，无非是告诉人们，不要忘记这段悲壮的历史。生活中总有一些疤痕，即使是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也不例外。何况，往事中愉快的成分并不多。好像有部电影里说，普通人的生命，最好的日子最先过完，你需要什么的时候没有什么，这就是生活。如果生活中样样都是美好，那世界上就没有了战争，就没有了奸淫，没有了监狱。”
“我爸爸的那个事件出了以后，我开始注意我们周围的一切人和事。我感到，这个社会太复杂了。这个社会的人也太复杂了。有的人想称霸，有的人想入党，有的人想提拔，有的人想当官，有的人想占有，有的人想整人，有的人什么也不想为。”
金秋说：“我只想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白活一回。”
“我拥护你的观点。我还想问你，包括爱情吗？”“当然。”
“金秋，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你有女朋友了吗？”（7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