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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明雄 劳累了一辈子,一场疾病,父亲的背忽然驼了,弯成了一张弓,不忍直视。父亲坦然地安慰我们:“今后你们只能向我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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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背

2021/6/18

□ 曹明雄

劳累了一辈子,一场疾病,父亲的背忽然驼了,弯成了一张弓,不忍直视。父亲坦然地安慰我们:“今后你们只能向我低下头了,哈哈。”一阵心酸,每每看到父亲驼背的样子,就想起他从前挺拔的身姿,眼泪禁不住在眼眶内打转。

幼时,父亲的背多宽厚啊。一次村里放电影,夕阳铺在禾场上时,白色的幕布已扯在了两棵歪脖子柳树上,孩子们围着幕布转呀!跳呀!一个个充当着免费的宣传员,“放电影喽!放电影喽!”包着头巾的老奶奶急忙回家做饭,牵牛回家的老爷爷急忙喂猪,扛着锄头回家的大人们也加快了脚步……大家都等着晚上的一场盛宴。我回家择菜,扫地,给鸡撒食,又将“哼哼”叫的几头猪喂了。

夜幕降临,电影快开始了。父母踩着夜影驾着牛车“咯吱咯吱”地回到家。“你们怎么这么迟才回来,电影都快开始了。”我恼怒地说。“嗨!还剩下一车粪,我们算计着明天还有别的事,就耐了一阵子。”父亲边卸车边说。电影的对白已响起,伴着八仙过海的乐曲,我说:“爸爸,饭烧好了去喊我。”

电影里的人影越来越模糊,神仙们的对白声越来越小,不知啥时,我在柴禾堆里睡着了。再醒来时,已躺在父亲的脊背上,父亲双手上提,紧抬我的腿;我搂着父亲的脖子,头歪着。父亲每走一步,我的头便晃一下,摇摇晃晃之间,有如在摇篮里。这摇篮既宽又厚。我紧闭双眼,像有无数的瞌睡虫钻入了大脑。父亲还在唤我:“别睡觉,等一下,还没吃饭呢。”我含糊地回答:“不吃了,不吃了。要睡。”在父亲的背上,又有什么睡不踏实的呢?现在想来,父亲应比我还困吧!

稍大些,父亲的背是我们无法逾越的高山。在一望无际的油菜面前,我们踩着露水,父亲、弟弟、母亲和我一字排开,可我们却无法组成联合收割机。父亲左脚稍后,右腿成弓步稍右倾,左臂一挡,右手挥镰,“嚓嚓”声不绝于耳。他左脚为圆心,右腿从最远处绕着左脚画了一个大扇形,一瞬间,一拢油菜秸就归顺于脚下,父亲只一提,油菜秸就躺在旁边露晒去了。父亲左脚进一步,周而复始,一拢拢油菜成小山一样顺在了父亲身后。

我望了望自己割的油菜,割后的秸根长短不齐,像一群不驯服的孩子,好像在嘲弄我的无能。稀稀拉拉的几拢油菜,无精打采地散在我的身后,油菜秸横七竖八。

父亲与母亲越割越宽,我与弟弟越割越窄。我也曾学父亲的样子,狠命地挥镰,可没几下,镰刀不是卡在秸根上,就是只撩了油菜秸的穗,胳膊没劲了,手上也起了泡。父亲在我们的前面,脊背像一座大山,汗渍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弟弟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拉尿。父亲仿佛知道弟弟累了似的,“累了回去帮我们拿早饭去吧!买点儿油条,带点儿粥。”父亲给弟弟派了新任务。父亲又问我:“你还能割吗?不行就歇歇。”

望着父亲额上的汗珠,手臂上的青筋,沁湿的后背,我咬咬牙说:“我割点儿,少点儿吧!”父亲眼角闪过一丝欣慰,说:“好点儿念书吧!读出去就好了。”我喝了点水,又埋头割起来。“咔嚓,咔嚓,咔嚓……”“嚓——嚓——嚓——”的声音此起彼伏。上了大学,参加工作,偶尔回家参加农忙抢收,父亲始终甩我一截,我怎么也赶不上。在农村这片土地上,我只能仰望父亲的后背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愈感父亲的伟大。他沉默,就像大山一样深沉,从不会像浅薄的弦一样,一撩就呻吟;他坚强,就像大山一样伟岸,从不会像雨中的浮萍,一打就东躲西藏;他隐忍,就像大山一样博大,从不会似铜锣,一碰就响。

如今父亲老了。我再也不能像儿时一样骑在父亲的肩头了。一想到这些,我的泪水就模糊了双眼,父亲的脊背越来越佝偻,佝偻成一座稍稍横卧的山坡。这山坡却让我敬畏,这是一座什么样的山坡啊!父亲一辈子的操劳直指苍穹,一辈子的心血汇成苍翠。

父亲的背留给我的永远是安全、呵护和快乐。

(通联:钟祥市石牌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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