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自云 陈宝国 宁俊波
夏至时节,记者特地驱车前往温峡水库采访。当车子行驶在南干渠水泥路上时,苍劲有力的“温峡水库”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水库老工程师夏成高指着坝名介绍,这字是水库办公室原主任伍崇琼从毛主席题字题词中找出的手书拓展而成,最大的“库”字高达35米。
说温峡水库是壮举,是因为温峡是我市目前已建成的最大水库,也是钟祥解放以来最有影响的大型建设。水库位于我市东北部,距城区35公里。大坝拦截汉江左岸支流敖河水系,这里的地名叫“温峡口”,时常简称为“温峡”。总库容5.2亿立方米,其中有效库容2.69亿立方米,正常蓄水位107米;是一座集灌溉、防洪、发电、养殖、农林、旅游等综合利用的大(二)型水库工程。温峡是湖北大型水库之一,名列第9位。
天灾肆虐激起“愚公志”
翻开《温峡口水库志》,一部悲壮沉重的历史历历在目。1944年,钟祥大旱,赤地千里。汉江左岸支流敖水两岸及流域有几十万民众断种绝粮,家破人亡者十之八九,惨不忍睹。
建国以来,比较大的旱灾先后发生20多次,如1951年至1953年大旱,敖河两岸颗粒无收。1959年大旱时,钟祥县委县政府组织400多劳力在温峡口临时筑堤堵水,开挖引水渠400余米,架设龙骨车90多张,车水抗旱。结果只有300亩水稻田收谷七成。这年此地区受旱面积13.2万余亩,粮食减产200余万公斤。
旱灾似火烧,洪涝如猛兽。敖水下游,由于地势平坦,河道狭窄、宣泄能力差,一遇大暴雨,山洪倾泻而下,不仅交通受阻,还使下游3万余亩农田常遇洪水袭击。
兴利除害,迫在眉睫。县委县政府积极向省政府申报,提出根治敖水兴建温峡口水库工程。1953年8月,省水利厅派测量队会同县水利有关测量人员,首次到温峡口作实地勘测。因工程规模浩大,财力有限,只好议定缓建。1959年至1961年,省水利厅和县水利局又两次实地进行过勘测。1962年省水利厅和省设计院第一次明确提出了温峡口建库的意见。
1965年3月,副省长陶述曾带领省水利厅、地区水利局相关负责人以及工程技术人员亲临现场察勘,选择坝址,研究规模,正式决定兴建温峡口水库。
十万大军缚“孽龙”
市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姚庆元,现年74岁,1965他从湖南水利电力学院毕业分配到钟祥,1966年参加温峡口水库建设,在温峡工作32年,他既是水库的见证者,也是水库的奉献者。
1966年冬,一声令下,4万多名“大禹”,从平原、丘陵、湖区、机关,从四面八方挑着锅盆碗筷,背着行李,推着板车,扛着镐、锹、铁锤、钢钎,在温峡山岭砍茅草搭窝棚安营扎寨,挖土坑支锅灶埋锅做饭,开始筑坝战斗。
隆隆的开山炮声打破了千百年来山区特有的宁静,锋利的镐锹斩断了棘林,让土石翻滚,千万面红旗飘扬在各个山头、沟涧;千万个人的青春在这里度过。当年全县至少有15万青壮劳力参加过温峡水库建设。
温峡水库工程量大,所需土石方量多,施工场地狭窄,时间紧迫,如果仅靠人扛肩挑的原始劳作方式,不仅施工进度缓慢,而且民工劳动强度大。工程指挥部发动广大干部和民工发挥聪明才智,大搞工具改革,发明制造了自卸木头盒胶轮板车、两人旋转吊杆、牵引机,大大提高了工效,加快了工程进度。施工队伍还自办炸药厂,用化肥硝酸铵混于锯末用炆火焙炒制成土炸药,既节约开支,又缓解供需矛盾。
大坝施工最为紧张艰难。由于大坝地质情况复杂,有两条大的断层顺坝轴方向通过坝基,抽槽时又发现中心槽右端有50多处承压裂隙,水呈泉眼状冒出。指挥部采取先孤立泉眼,而后用土各个封堵的方法进行处理。施工人员披星戴月,日夜奋战,终于抢在1967年汛期到来之前,完成了大坝回填的脱险高度。
建设南、北、中三条干渠,付出了施工者巨大的努力。南、北、中三条干渠道总长130公里、总土石方1210万立方米。施工时,没有机械,全靠人工用锤子炮钎,箢子扁担十字镐,上劳力最多时达8万人。在全县人民的奋战下,1972年南北干渠全部贯通,水库工程开始发挥效益。
为有牺牲多壮志
温峡水库工程在“文革”时期兴建。当时,物质匮乏,生活异常艰苦,动员和集结全县10多万人民建设雄伟工程,其工作难度用艰辛二字是难以形容的。是什么力量使全县人民能胜利完成如此复杂艰难的工程呢?
姚庆元介绍,靠的是用毛泽东思想武装人民群众,不怕累、不怕苦,下定决心去争取胜利;靠的是广大人民群众对党的坚强信念建设社会主义的激情;靠的是领导干部以身作责,与群众同甘共苦,一块住茅草棚,一起参加劳动。哪里有困难,领导就在哪里。时年县领导戴士毅、李尚均、林开秀、王声环、陈国福、刘思聪、陈锦美、王宪卿都在温峡口工地担任过指挥长、副指挥长职务。水库的每一处工程都留有他们的汗水和足迹。
水库工程施工条件十分困难。住宿艰苦,水库枢纽工程一次性要聚集劳力4万余人,他们就地取材,搭建茅草棚。睡的铺是用石头垒成的墩子,搁上荆条铺上稻草,男女工棚一律统铺,每人0.5米宽,这种工棚成人字形,最高处两米多,两边坡下来,空间极小。夏天外面太阳晒,草棚就成了温室。到了冬天,茅草棚四面透风,寒风刺骨。还经常遭受鼠虫、漏雨侵袭。
吃同样很艰苦。在那个什么都得凭票供应的年代,工地上除了每个标工每天补助半斤粮食外,其它都没有。因此,冬天是水煮萝卜白菜,夏天是水煮南瓜冬瓜。
施工劳动强度大。运土没有机械,全靠用胶轮架子车拉。每一辆车两个人,一个人掌车把,一个人套上麻绳拉。一车土500多斤,每天上午拉四趟,下午拉四趟,来回要跑30多公里。出土场、上大坝两头还要爬坡。碎石料比粘土更艰难,要放炮炸石头,三个人一盘炮钎,一个人掌炮钎,两个人挥舞着八磅铁锤打,八磅就是七斤多,三个人打上一天,顶多打两米深一个炮眼,装上药只能炸出一方到两方石料。87000多立方米的混凝土,要用87000多立方米的碎石,那时候没有碎石机,更没有碎石场,几万方碎石全是用双手一粒一粒锤出来的。枢纽和灌区有12座隧洞,总长5547米,除一半使用风钻钉眼爆破外,还有一半都是蜡烛照明、人工打眼爆破开挖出来的。
时间,会悄然而逝,但是抹不掉人民的记忆。
有一次,有一个民工团的炮手是新手,还没有等到点炮的号声吹响,就把炮点了,幸亏被在现场巡视的公安干警董尚荣发现,马上冲上去将已点燃的几根导火索迅速拔除,这才避免了一场大事故。
温峡水库是钟祥人用血肉之躯筑成的幸福之库,先后有136名优秀儿女壮烈献身,长眠在这青山绿水之间。
绿水浇出米粮川
7月4日,洋梓镇军营村党支部书记林兆发指着一望无际的稻苗说:“别看现在我们村是大片的良田,没修温峡水库前,我们这里叫‘炭埠码头’,汉江的船可以顺直河而上,自水库工程建成后,山洪受到有效拦截,下游洪灾得到彻底根除。”
一库温峡水,浇灌百业兴。水库工程1966年冬正式破土动工,1972年枢纽工程及灌区工程基本完工并开始发挥效益。据调查统计,1972年至2018年,47年水库累计向灌区输水28.2亿立方米,实际灌溉面积35万亩。灌区增产粮食144万吨,增产棉花3.5万吨,增产油料1.8万吨。灌区粮食产量由1972年的10万吨增加到2018年的21.5万吨。特别是1988年灌区遭受罕见的旱灾情况下,灌区粮食仍夺得超过20万吨的好收成。有温峡水作保障,如今钟祥已成为全国重要商品粮基地、全国双优油菜生产大县、全国优质棉基地。
随着工程配套设施不断完善,水库近年来其它效益也在彰显。水库大坝左岸,利用放空底孔作输水洞,建起了小型电站,装机容量1725千瓦,年发电量达1000万度。水库农产品也极为丰富。温峡的有机鱼近年来声名鹊起,年产量达1500吨,远销东北、华北等地。还有柑桔、脐橙,年产量在180万公斤以上,销往北京、天津、新疆等地。自2006年水利部命名温峡为国家水利旅游风景区后,每年前往此地休闲旅游的游客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