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汉，往常，下放到农村的知识青年，都是集体下放。知青下来以后，由各大队领走并安排。像你这样的情况，我们这还没有过。下放来的，都是几个人一组，集中吃住，有知青干部带队管理。我和知青带队干部商量一下，把你划分到带队干部王小猛那，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他，也可以直接来找我。现在已是中午了，我还不知道金秋是哪个大队的，所以就不能通知他所在的大队的人来接你。再说，知青的安置，区里要统一安排，区里领导要商量以后才对你给予安排。今天下去是不可能了。你先把行李放到我的寝室里，我们去食堂吃了饭再说。”
汉梦没有想到，到了金凤区，情况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还会这样复杂。她只好听任刘春妹的安排。汉梦来到刘春妹的寝室。
刘春妹为了打消汉梦的顾虑，说：“我爱人在县公安局工作，是侦察员。他很少到我这来，就是来，也是出差，风风火火的，忙得很。一般是我到他那儿去。如果你不在意，你今天就和我将就着过一夜，怎么样？”“麻烦大姐，谢谢大姐”。
吃了中饭，汉梦在刘春妹寝室里看书，刘春妹就到办公室去给学校打电话。
“张校长吗？我是区知青办的刘春妹。我想麻烦你查一个人。他叫金秋，曾经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他是哪个大队的，他现在在哪？”
“啊，你说的金秋啊，我知道。他原是我们学校的男子乒乓球男子单打冠军，他的奖品还是我发的哩。他字写得好，学习成绩也好，表现也好，就是家庭困难。前年，他当兵政审，我还给他出过证明哩。”
“什么，他当兵去了？他是哪个大队的？”
“好像是金岭大队的吧？”“你确定吗？”
“确定。说别人不太熟悉，金秋，我当然熟悉了。因为我也爱好打乒乓球，过去，我们经常在一起打乒乓球。他学写毛笔字，还经常向我求教。这个同学以后会有出息的。刘同志，你找他有事情吗？”
“事情不大，有个人来找他，托我打听一下。好，麻烦您了。再见！”
听得出，张校长对弟子金秋宠爱有加。晚上，刘春妹和汉梦同睡一床，刘春妹把从张校长那儿得到的情况，如实转告了汉梦。她一听，心里既高兴又不安，高兴的是，金秋终于走了出去，是凤凰，一定会飞起来，一定有光明的未来；不安的是，自己一个人下放到他家乡的地方，只身一人，少了金秋的照顾，而自己对农村什么都不熟悉，对农活什么都不会，一切都要靠自己，不知以后会遇到多少困难，多少麻烦，说不定还会遇到像马晓禄甚至比马晓禄更坏的色狼。想着想着，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禁不住哭出声来。刘春妹听到哭声，也十分同情汉梦的遭遇。是啊，一个女孩，才十六七岁，远离家乡，远离父母，从一个生活条件优越的家庭，来到毫不熟悉而且条件艰苦的偏僻困难的农村，独立生活，一切靠自己。加上要找的倾心依靠的人又不在，怎么不会伤心？刘春妹坐了起来：
“小汉，要不这样，我和县知青办的马主任汇报一下，请他对你重新分配，把你和其他知青分在一起，集中吃住，也有人管理，你看怎样？”
汉梦一听说起马晓禄，一想起他那淫亵的目光，浑身就不寒而栗。出于害羞，出于女性的脸面，她不想把马晓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刘春妹说明。又一想，就算一时见不到金秋，他当兵总会有探家退伍的一天，不如就在他家等他归来。再说，当初，自己也曾对金秋说过，也许会有一天，要拜见他的母亲。现在，自己离他的母亲只有一步之遥。现在，金秋不在家，自己也可以代替金秋照顾一下他的母亲，也可以帮助一下他的弟弟妹妹。她也坐了起来，向刘春妹说了自己要下放到金秋所在的队的想法。听了她要在金岭村等待金秋归来的想法，刘春妹好不感动。这晚，她向刘春妹说了好多好多。她说了与金秋的相识、相知、相怜，说了两人的承诺，谈了金秋给她的诗，谈了在县招待所梦中的诗，惟独没有谈到与马晓禄的遭遇。
刘春妹愈加好奇，不禁问到：“怎么，你在梦中见到他给你写的诗？”
“是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你念给我听听？”
我记在我心里，以后，我抄给金秋，看是否他也做了这样一个梦，给我写了这诗。我先念给你听听：
假如我来世上一遭/只为与你相聚一次/只为人生长河中的一刹那/一刹间的甜蜜与相遇/那么/我不相信相遇是永久的分离/我们还有一个约定/完成上帝所赋予的那首诗
“写得好。不过，我认为，这是你思恋他，是你写给他的吧？”
“不，这是他托梦给我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不到汉梦还是一个才女。”
“大姐，你别夸我。金秋倒是真的给我留下一首诗。”“我可以看看吗？”（8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