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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之歌 《好林泉都付闲人》 刘秀玲 作 导语:在当代艺术创作环境浸染下,刘秀玲承袭了传统中国绘画中的观照方式,也不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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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景玲珑心

——刘秀玲的山水心象

2021/1/22

杨之歌

《好林泉都付闲人》 刘秀玲 作

导语:在当代艺术创作环境浸染下,刘秀玲承袭了传统中国绘画中的观照方式,也不可避免地受到西方绘画中广泛运用的透视、拼贴、拆解、重组等创作方式的影响。更为特殊的是,在专注研习绘画之前,刘秀玲曾在电视台工作,新闻拍摄编导的工作经验极大地拓展了她观看的方式,影像中的交错、剪辑、拼接、蒙太奇等手法在平面的绘画创作中被融会贯通。尽管如此,多年对传统绘画的潜心研习,使她的作品无论有着如何天马行空的变化,都始终保有东方文化的意蕴。走出家乡,离开了熟悉的环境,陌生的世界带给一个充满创造力的艺术家难以想象的巨大刺激,灵感如涌泉般从未停止。通过她的勤奋之笔,这些灵感转化为一幅幅意趣浑然的佳作、一次次悦目惊心的观感。

《玉峰峨起春又来》 刘秀玲 作

刘秀玲,自幼钟情艺术,对中国水墨画尤为独钟。多年来专注水墨艺术创作,山水已然成为她生命的重要一部分。立足当代,其创作的背景亦离不开对于山水画在当代如何创新与发展的话题探讨。

1985年,李小山《当代山水画之我见》一文提出“中国画已经走向穷途末路”,掀起了国画界对山水画发展前景的热烈讨论,带来的影响绵延至今,山水画在当代如何创新与发展成为当代山水画家们共同面对的课题。笔墨当随时代,亦要基于传统,刘秀玲在艺术创作过程中既立足当代,又充分汲取传统艺术养分,积极探索呼应当代的新艺术表达形式。对她来说,只有深入地了解传统文化,才能更好地着眼于当代丰富多变的艺术思潮、瞬息万变的社会发展,从而提炼出创新性的艺术语言。在多年的创作实践探索中,她以一方宣纸,书写笔墨精神,将万物之心象转变成艺术之形象,作品独特且富有张力,其艺术发展道路自成体系、独树一帜。

学艺之路,贵在坚守

2009年,是刘秀玲艺术创作生涯中的重要一年。这一年,江苏省美术馆举办全国首届“徐悲鸿奖”中国画作品展,刘秀玲的作品《秋山含烟图》从来自全国各地的投稿中脱颖而出,入选参展。这也是刘秀玲首次以山水画家的身份在全国展览会上亮相。这次入选极大地鼓舞了她对山水画创作的信心,为了更加系统深入地研习中国传统水墨艺术,她毅然放弃了旁人眼中稳定的工作和锦绣的前程,重新拿起书本复习考试,记背那些中外艺术史上复杂艰涩的名字和流派,寒暑不辍、废寝忘食。经过了两年的不懈努力,她终于进入湖北美术学院,接受了艺术硕士的系统课程教育,补上了艺术史和艺术理论基础的功课。此后,学习开拓的热情就一发不可收拾,她又辗转北京进入中央美术学院,在山水画之外又研学了花鸟、人物等科目,并进入贾又福山水画艺术高研班,进一步研修山水画的创作。一晃眼,就过去了十年。十年的孜孜以求,换来的是扎实的绘画功底和开阔的艺术视野。走出家乡,离开了熟悉的环境,陌生的世界带给一个充满创造力的艺术家难以想象的巨大刺激,灵感如涌泉般从未停止。通过她的勤奋之笔,这些灵感转化为一幅幅意趣浑然的佳作、一次次悦目惊心的观感。

2015年,在四川美术馆举办的“古蜀文脉·墨韵天府”全国中国画作品展中,她的《玉峰峨起春又来》和《黄河清,天下平》两件作品成功入选。这两幅作品虽然是在水墨山水画的基础上融入了不同的元素,但是其所蕴含的气息却与水墨山水画一样的宁静深远。《玉峰峨起春又来》表现的是雪山高原牦牛放牧的场景,虽然是水墨画,全幅却采用了工笔画的技巧,以深沉的蓝色为底,画面中的上半部分留出大片的空白,观看的焦点集中在画面下部,成群的牦牛和高山针叶林都用或浓或淡的墨色层层堆积而成。画面元素看似极简,除了蓝色就是墨色,用以表现飞雪的白色零星散布,既保留了雪天的氛围,又不会产生整块的白色来分割画面,极简之中流露着画家的巧妙匠心。大道至简,简到极致,只剩下黑与白。此次入选参展的另一幅作品《黄河清,天下平》就是这样一件极致黑白的作品。在这幅画中,艺术家极力探索水墨的微妙丰富,只用水墨来描绘,同时吸收了西方绘画元素,以几何形构图,黑白交替之间,千里风物尽显。

集百家之长,成一家之言

正如贡布里希所说,没有所谓的“纯真之眼”,艺术家的创作总是与其视觉经验息息相关。在当代艺术创作环境浸染下,刘秀玲承袭了传统中国绘画中的观照方式,也不可避免地受到西方绘画中广泛运用的透视、拼贴、拆解、重组等创作方式的影响。更为特殊的是,在专注研习绘画之前,刘秀玲曾在电视台工作,新闻拍摄编导的工作经验极大地拓展了她观看的方式,影像中的交错、剪辑、拼接、蒙太奇等手法在平面的绘画创作中被融会贯通。尽管如此,多年对传统绘画的潜心研习,使她的作品无论有着如何天马行空的变化,都始终保有东方文化的意蕴。

创作于2016年的作品较前作又有了新的变化,刘秀玲开始尝试在画面中加入更加明亮的颜色。同样的蓝色调,在《绿洲巡礼》和《雪域风情》两件作品中却产生了不同的效果。这两件作品在构图方式上与前作一脉相承,同样是以横线来分割画面,营造广阔的画面空间。《绿洲巡礼》以沙漠飞鸟为主题,采用传统绘画中的豆瓣皴法,用积墨的方式堆叠出千里黄沙的景象,以点连缀成的线条似有若无又连绵不绝,浅浅的赭色调更显出沙漠清泉的青碧可人。《雪域风情》则以长短不一的线条,结合水墨冲染,为画面增添了水汽氤氲之感,作为表现冬雪初晴、冰消雪融的场景,可以说是恰如其分的。这种带着湿润气息的墨色,在蔚蓝如洗的天空印衬下,更添清朗明丽之感。

充满创造力的艺术家总是不能满足于只局限在一种方法中创作,在系统研习了工笔人物画之后,刘秀玲尝试了将人物与山水相结合的探索。在创作于2017年的作品《年华荏苒 念你如初》中,刘秀玲充分展现了她对于色彩的敏锐控制和对结构的精确掌握。赭黄、明黄、青黄、浅黄……颜色在她的笔下呈现出了如同水墨一般丰富的变化。错位、拼接等手法也开始出现在画面中。刘秀玲在创作时总是会先构思好画面的整体效果,然后调动所有掌握的技巧方式去表现她的构思。画面虽然有借用西方当代的构图方式,然而在想象力的加持下流淌着的是东方式的诗意。

探索一旦起步就不会停止。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刘秀玲对于色彩和构成的尝试一直在不断地推进。新的作品就如同一个进化中的生物,开始了迅速地演变过程。2018年到2019年,刘秀玲以四姑娘山写生为契机,创作了《净·域系列》,又以黄山写生为素材,创作了《江南·韵系列》。在这一时期,她将探索的重点放到了工笔与写意相结合的方面,将人们看惯了的风景进行拆解、重组,加入了丰富的色彩变化,呈现出一种另类的、奇异的、梦幻般的场域,它们如此接近现实场景,又与现实截然不同。画面传达出的交错了时间与空间的印象,给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这种带有神秘主义的另类的“桃花源”在稍晚时候创作的另外几幅大型作品如《岁月遥永》、《天地鉴》、《万物生》、《天空之城》中更彰显出其强烈的视觉感染力。

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

在刘秀玲的创作中,每一次创作风格的大转变总是伴随着写生而来。写生是山水画创作中不可缺少的必修课,汲取自然隽秀之气息,演化山川天地之变幻,阴阳、晦冥、晴雨、寒暑、朝昏、昼夜,都有无尽的妙趣。刘秀玲的写生足迹遍布全国各地,她抵达了川西四姑娘山的皑皑雪峰,踏过了黄山云海之上的蜿蜒山路,饮过太行山树荫下的那一汪清溪,在黄土高原的正午顶着烈日择石而歇……每到一处,当地独特的风景地貌总是带给她新的创作灵感,这种灵感既是视觉上的,也是情感上的。她在日记里写道:“这里的山是刚烈而多情的,太阳出来了,山的纹理清晰可见,阴阳向背,用手轻轻抚摸,触及有痕。在平时,它像个壮士,面对风暴,屹立挺拔。雨后大雾天气里,它却像个妩媚的少女,润泽而柔美。这里的云是一朵一朵的,胖胖的像极了孩子,自由而可爱。站在山顶,几乎不敢回望沟里,雾水腾腾,深不见底。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不多会,赶着马车的一对夫妇从面前走过,他们微笑着跟我打招呼,表示欢迎。”日记中饱溢的深情触纸可感。

画家在户外写生,往往是找到一个角度直到画完不再挪动,然而人不动,太阳却是要动的,天气、云层,都在不断地变化,前一时还被树荫庇护,过一分便完全曝露在阳光下;前一刻还风轻鸟鸣,下一秒便狂风骤起;山腰还温暖宜人,山顶却滴水成冰。狂风吹乱画纸,毛笔蘸墨结冰,如果不是真的热爱,谁能忍受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还潜心钻研?刘秀玲不仅坚持下来了,还带回了厚厚的一沓画稿。《黄土·白云系列》组画,以最纯粹的水墨语言对话自然,用当代的眼光重新审视这屹立亿万年的山川大地。方形,梯形,三角形,圆形,这些充满当代特征的符号语言都被充分运用,山间大路小路作为分割布白,你来我往、乐在其中,黑白交织、节奏起伏,仿佛在进行一场自我博弈的游戏。

平生山水心,陶然自消尤

在经过了一系列对色彩与构成的探索之后,刘秀玲近期的创作又回归了纯粹的黑与白。在充分拆解吸收了艺术画面结构的奥妙后,其水墨作品又呈现出了比早年更进一步的新面貌。画面内容更加纯粹,而这纯粹中的层层编织穿插交错又令人流连忘返。《和·荷系列》,以大片的黑白来表现荷花之韵,厚重的黑衬托出荷花荷叶的通透轻盈,宛如黑夜中莹莹发光的美玉,同样是用墨色表现,水墨交融的荷叶与背景浓厚的黑又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清透质感,真正是张彦远所言“运墨而五色具”。金红色的小锦鲤穿插莲叶间忽隐忽现,为这深沉的夜晚水中仙子增添了一些活泼与灵动。回归到纯粹水墨的黑白色调,《玉颜系列》则更像是一场艺术家的内心修行。作为传统绘画中的重要题材,太湖石一直不乏绘画者,其玲珑通窍,变化万千,和自然山水相比,又是别样的意趣。在一张洁白的宣纸上,用水墨一点点描摹、冲染出石头的质感、孔窍的通连、前后的穿插,这个过程就如米开朗基罗在一整块大理石上雕凿出人体来,只不过坚硬的大理石换成了轻薄的宣纸,锋利的刻刀变成了柔软的毛笔和水墨,却是需要同样的耐心细致、同样的精妙入微,在精神的高度集中下,剥茧抽丝、条分缕析,将石头的结构一一明辨,混沌的思绪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清晰,令人感到顺理成章、气息通畅。蜿蜒曲折隐在暗部的小结构,虽若隐若现,也一丝不苟,反而是这种暗藏的欲语还休更加引人入胜。

中国画的真谛在于大道至简,但是简约却不等于简单。这简必须是在极致的丰富过后提炼出的最为生动的核心精神特质,就像刘秀玲画面中始终萦绕的沉稳宁静的气质,这并不是刻意追求的结果,而是在千锤百炼的变化洗礼后留下的艺术家之精神内核。她的作品来源于自然,却又超脱了自然,她的画中从来没有与自然完全一致的风景,却总能透过表象稳稳抓住这山水带给人的特有的精神共鸣,以至看到作品的人无一例外都会说:这就是那里!

风景会变,画也会变,唯一不变的,就是这一纸秀景,一颗玲珑心。

通联:中国现当代美术文献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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