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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新红 桃花开了,几分妖艳;油菜花也开了,满眼金黄;山上山下都泛着浅浅的绿色。每年此时,我都会回老家,在枯草和荆棘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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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又走过那片山林

2021/4/2

□ 李新红

桃花开了,几分妖艳;油菜花也开了,满眼金黄;山上山下都泛着浅浅的绿色。每年此时,我都会回老家,在枯草和荆棘丛中穿行一圈。杨柳依依,野菜疯长,麦苗葱绿,白色的、紫色的、粉色的、黄色的野花眨着可爱的小眼睛点缀着春天。站在山头看着父亲的方向,山静静卧着,这些年没有改变,而我的思绪却飞到了很久以前。

“爸爸,芝麻又被咬断啦!”我大声喊着父亲,然后用棍子拨土,挖出白白胖胖的芝麻虫。山顶上有一大块田,清早我和父母亲一起到芝麻田里锄草。被间过苗的芝麻长得飞快,白白的花一串串地开上来,父亲会喜上眉梢。我们一起说着笑着,一块田很快就打理好了。父亲就在这田边,看着风吹雨落,看着春去冬来,看着梨花谢了、桃花开了,我们来了又走。

夏收是最忙的季节了。那时候没有收割机,能有个拖拉机辗麦就是最幸福的事了。我们家一般都是人工割了铺在田里,然后自编的稻草绳捆成捆,大人再用双肩一担一担挑回放在晒谷场。我们小孩子就解稻草绳,将麦穗朝上一层挨一层铺开,父亲给牛儿套上工具拉着石滚,在晒谷场一圈一圈转,直到把麦秆辗平,操起扬叉翻一遍后再辗,如此几遍麦粒就掉下来了。我们清理走麦草,剩下的麦聚成堆,父亲再扬灰几次,麦粒堆在晒谷场就像一个大大的弯月亮。父亲穿着黄军装、球鞋,戴着草帽,俨然变成了灰人,看着颗粒饱满的麦子,睫毛抖抖灰,满脸的皱纹舒展开来,那时候父亲并不老,岁月却早早在他脸上刻下痕迹。

农村的路向来难走,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那次回家,下起了雨,父亲还是那身黄军装,外面披着塑料薄膜当蓑衣,头顶上的草帽也用薄膜罩着,父亲扛着犁、哼着歌、牵着牛,牛儿甩着尾巴,一人一牛,在泥泞的路上一步一滑来,这些画面时常会定格在我脑海里。

父亲离世那天,邻居把牛儿牵走,牛儿一步三回头“哞哞”叫唤不停。我摸着它的长角说道:“去吧!”它大大的眼睛望着我,好像在说,此时最后一别,从此天涯各方。方圆好多里的乡亲们都来了,他们围在父亲床边,一个个跟父亲打招呼,父亲使劲挤出声音高兴回答着,脸上泛着红光,却不知道大家在送他最后一程,不知道熬不过今夜,不知道从此再也不能牵牛吃草了,再也不能哼着歌犁田耙地了……我泪眼婆娑,恍惚中,仿佛看到父亲朝我走来,还是那样清瘦、微驼,一身整齐的黄军装!

牛儿被牵走了,父亲也走了,他回到了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在这里安息!风儿轻轻吹着,白色的小花星星点点铺在地上,躲在灌木丛中;野李子花悠闲地开在枯草丛中,白色花夹杂着嫩黄嫩黄的细叶在野蒿子绿绿的衬托下更是摇曳生姿;野蔷薇在带刺的老枝的掩护下窜出嫩苗;紫色的野花也不甘寂寞在风中舒展。空气中弥漫着油菜花的清香,这满山遍野都留下了我年少的身影,一切那样熟悉,还是原来的模样,一切都恍如梦中,可我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只能踏着他的足迹在那片山林一遍遍走过。

(通联:钟祥市道路运输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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