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桥北客
杨絮如雪,雀莺婉鸣,满城春光以清爽回应立夏的温柔,五月,就这样抛却寒念重衾,不经意间施施然到来。
五月,可惊扰正做清梦的群花,霏霏细雨已洗去微尘,在浮艳的天色深处总会藏着羞涩的蓝、热闹的红,而黄与绿则微笑着兀自醒神、兀自摇曳。
以前彩缎般尽收眼底的瓣瓣落英,现在都捎上几分黯淡的颜色,这黯淡既不沉重也不忧伤,大气地被昨夜微雨洇湿透了,堆积成竹篱笆下华丽丽的花塚。阳光柔软,混和着干泥巴与青草味传来阵阵香气,令人刚开始感怀春的倦尽,就又敬畏起夏的浓烈来。
五月,可约三五个好友,徒步江南,泛舟江北,从柴扉半启的农家小院到彩塑漫天的敦煌莫高窟,乘着青春张扬的翅膀,带上塞缪尔·厄尔曼不老的雄心,不管八十岁还是十八岁,尽管去亲历祖国峰峦雄伟的大好河山,尽管去热爱这个恣意畅游的大千世界。
放眼望去,晴日里有如郁达夫描述的“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人间是如此清澈透明,又是如此的好玩有趣。
五月,可大大方方浪费小把的时光,露台独坐,月下浅酌,此刻小荷未露尖角,柳边池塘水凉,品李清照“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尚早,吟纳兰词“村静午鸡啼,绿暗新阴覆。一展轻帘出画墙,道是端阳酒”正好。
听木叶萧萧,看繁树错落,与酒结邻,以书为伴,用不着时时处处谨小慎微,也不用刻意经营人情世故,任由时间流淌如指间沙、过隙马,心灵变得如婴儿般澄明纯净。
五月,是一个要感谢大自然恩宠的季节。
那田野少壮的青苗,山岗清冽的碧茶,林间破土的节笋,菜园新鲜的嫩芹,竹篮横卧竖躺着颗颗饱粒的蚕豆米和铁锅浮油翻滚着乍把长的刁子鱼,等等,无一不是大自然用珍馐美馔的口感在滋养着人类永恒的裹腹记忆。农人、渔夫、猎人正辛勤劳作,奉献出泥土孕育的甘美果实,还有山涧清流的银翅和天空高飞的洁羽。
五月,更是一个要为劳动者放声歌唱的高光时刻。
世间所有繁华似景的美丽,都来自每个角落里默默地付出,劳动是一切欢乐和美好的源泉。你看那塔吊、脚手架、施工机械群、林立的高楼大厦和四通八达的公路铁路,劳动者们正用一张张满是汗水的笑脸谱写出一个个跳动的时代音符。走进五月,放声歌唱,历史的光辉昭示着劳动的神圣与美好、劳动者的伟大与荣光,在奔涌的岁月熔炉里,冶炼意志,冶炼信念,冶炼人生的价值。
哦,红尘中这样不冷不热、不急不燥的时光并非常有。它如此娴静甜蜜又如此激情澎湃,它让人心生欢喜又满怀期待。
(通联:钟祥市莫愁大道桥北巷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