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泽群
“月亮圆、月亮高,骑白马、跨腰刀,腰刀长、杀头羊,羊有血、杀个鳖,鳖有油、炸个麻花滋溜溜。”这首童谣是我很小的时候在一个中秋之夜,我们几姐弟和隔壁家的小朋友一起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上那冉冉升起的明月,妈妈一字一句教我们念的。母亲说:你念时声音越大,月亮就越圆。所以我们就使劲地大声地望着月亮喊。说来也怪,天边的月亮在我们的念颂声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圆,也越来越亮。
母亲教我们念这首童谣的情景至今我还记忆犹新,她那温柔的目光、甜美的笑脸、好听的声音总是让我很沉醉,就象母亲抱我入怀的感觉,柔柔的、暖暖的,那种感觉已定格在了我永久的记忆之中。
后来每逢月圆之时,我就会和其他小伙伴们一起,边玩躲猫猫的游戏,嘴里边念叨这些童谣。
小时候记忆中的天空几乎没有一丝云彩,只有满天的星斗伴随着银盘似的皎月,月光毫不吝惜地从天上倾泻下来,泼洒在大地上,整个地面亮如白昼。妈妈说,月亮里面有个宫殿叫广寒宫,那里面有棵桂花树,月亮里还有个神仙叫嫦娥,她只有小白兔做伴,很孤独的。那时候我就很幼稚地在想,如果把梯子接成很长能到天上去就好了,就可以看看漂亮的嫦娥姐姐和可爱的小白兔了。
后来因为没有了露天的小院,没有了传说、没有了童谣、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很多很多,每到这时就引发我难以抑制的怀念。月亮从古至今都是思念、温柔、恬静的象征。尤其是中秋圆月,又有多少睹物生情,又有多少离别的惆怅。
记得妈妈经常说:我们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我们过的桥比你们走的路还多。而我总是那般不以为然,忽略了妈妈的良苦用心,总是固执地认为她的教导已经过时,就像初生牛犊般的乱撞,直至遍体鳞伤。后来妈妈走了,我失去了拐杖,只好独立行走,在风云变化的陌生世界里,跌跌撞撞,四处碰壁,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的事实。于是时间越长,对妈妈的话理解越深;年龄越大,对妈妈的愧疚越深;身体越差,对妈妈的感受越深。
今年是妈妈走后的第16个中秋节。如果母亲还在,再过九天就是她老人家九十寿辰了,我会给她买她平时舍不得买的衣服,给她定制一个大大的蛋糕,给她一个美好的祝福,妈妈会笑得很开心、很满足、很幸福,可是这一切都不会实现了。
又是一个中秋节,又是一个思亲日,自从妈妈去世后,我都不喜欢过节,因为我们不能团聚。去年中秋后,96岁的老父亲也去和母亲团聚了,于是中秋节对我来说,只有伤心和怀念。中秋的月亮只是一个儿时童谣的记忆或是一个美好的梦想。对于这个节日我常常盼着又躲着,走着又停顿着,希望能绕行,我总是以一种无奈的姿态去抚慰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清晰而又复杂的感觉,并深深地震撼。
抬头望着那轮明月,仿佛那是母亲的眼睛。即使相隔很远,我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妈妈的体温与颤抖的身躯。每逢佳节倍思亲,遍插茱萸少一人。现在对母亲的思念是妈妈那没完没了的唠叨,是妈妈反反复复的叮咛,是妈妈那倚门盼望的眼神,是妈妈那恨铁不成钢的训斥。而如今这一切都如梦般的逝去了,母亲的那份亲情、那份牵挂、那份溺爱都化作了女儿的哀思。因此我常常一个人静静地躲藏在黑暗的角落,面对天空中的明月,任由悲伤将自己扯进无底的深渊,徐徐地蔓延进深切的思念里,全身泛起浓雾般惨淡的伤感。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不知道世间有没有灵魂,如果有,就让这明月带去人间的月饼,带去女儿的思念,问候一声在天堂的父母亲:“亲爱的爸爸妈妈,您们好吗?想念您们!”
(通联:钟祥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