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在我的记忆中己渐渐淡化,再不动手从记忆深处细细挖掘,怕永远也不会有老屋的印象了。
旧时的老屋都是用木柱支撑排列,一般正房三间为七柱九檩,后来也有做九柱十一檩的。每根柱子下有一个石凳垫底,以免木柱受潮腐烂,同时也可以防水患。三间上房得四个排列,按七柱就得二十八根柱子、二十七根檩条。檩条布好后在上面钉上椽子,然后盖瓦或是铺草做成房子。
家乡已很难看到老屋。老屋没了,但在老屋度过的令人回味的童年时光还留在我的记忆中。
我家老屋东150米处有一条河――汉江河,一直蜿蜒向东南伸展。河坎悬陡,估计有五六米高。人们为方便取水,就按河坎斜度挖成踏步,顺上而下。雨过天晴,妇女们端着洗衣盆拎着小木桶,把积攒多日的衣物拿到河边去洗。那时有一位大爷还专门用木桩打成一排做了埠头,便于洗衣、担水。
那里也是我们的“乐园”。夏天,我们一群光着屁股的“小不点”经常一个接一个“扑通、扑通”跳进水中,游水嬉戏。说的是游水,实际是在水边上带泥爬草。有的小伙伴缠着一身水草和泥浆,整得泥猴似的。我们大点的孩子,就把小家伙们拉到水深一点的地方帮他们清洗,还用河沙搓搓干净,最后在河坎背风处晒干再回家,以免惹恼家长。
有时水里的蚌壳、破碗什么的会划伤我们的脚,这时我们赶紧上岸,抓一把干黄土捂在伤口上,嘴里念:“黄土垃配药膏,不过一天自然好。”说也怪,不一会儿血便止住了。
现在河岸己往东移有5000米,原来形成的夹套淤积处,平整成良田,而且在东4500米处的外滩筑起了一道防洪堤。当年一同嬉戏的小伙伴们也早已长大,各奔东西。
老屋一般是土坯墙,土地面;住在老屋里的人也土,没有时尚服饰,可那时的人情味特足。
老屋的人吃饭时,喜欢端着碗聚集一块侃大山。大家三五成群围坐一起:议议农事、谈谈时事、拉拉家常,说说心里话。饭,是普通的炒米茶、杂米饭;菜,是庄稼人自己种的红萝卜大白菜,或是腌制的酸黄菜。人们端着饭菜你让我、我让你,别人能尝一口自家饭菜就觉得快乐。
一到下雨,老屋的出门路便被穿着深、浅胶鞋的人们踩得泥泞不堪。人们不能出门,在家却并不闲着。有的修理农具,有的摘选种籽,还有些农户穿着雨衣在门前、路边和着大堆的农家肥,为天晴农忙做着各种准备。有时雨天也集中在生产队仓库里学习毛主席著作。男人们会前在地上画个方格图用几根木棍或小石头做棋子,下几盘“红军打土匪”;女人们都拿着各色鞋底千针万线一边往身后甩动,一边谈论家人的恩爱。
雨过天晴,生产队会安排人们拿着铁锨、铁锹修桥补路,挖沟、填垱。天晴路干,大路被修葺一新,很少有凹凸之地。
我住的老屋坐北朝南,一条边上共住十二户人家,人们称“贺台子”。因为那年代人们怕涨水,每户都填有2米多高的台基,这样一来住房前后都挖成了堰垱或土坑。每户人家房前屋后都栽有椿树、榆树、柳树、槐树等等,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每年夏天各种雀鸟枝头跳跃、蝉儿鸣叫,别有一番生机,太阳透过浓密的树叶稀稀疏疏地筛在人们身上。
傍晚时,家家把凉席门前空地上一铺,大人们坐在那拉家常乘凉,我们则相互追逐“躲猫猫”捉谜藏,玩累了就躺在席子上数星星,望着遥远深邃的天空,我们生出了无限的暇思与向往……
如今家乡的老屋己坍塌不少,台子也平做了农田。人们都搬到村级公路两边居住了。生我养我的老屋只能在记忆里搜寻了。(贺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