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8月28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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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D4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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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头挑子

很小的时候,只要是变天时我就会感冒咳嗽一段日子,整天拖着两条大鼻涕,像两条过江龙。每到这样的时候,婆婆就要给我灌药,这对婆婆和我来说,都不轻松。“不喝药,看不把你送到学堂,让先生拿尺打你手板!”婆婆每次都拿这句话治我,每次都得手。

还有一件事,也能治我。有一回,游乡的剃头挑子来到我的队里,婆婆像去领奖一样,拽着我一溜小跑来到队里的禾场上,可我们还是排在了队伍靠后,队里的男将们都来了,像我这样四五岁的小点子也来了。好不容易排到我,我自己就爬到剃头的凳子上了,以为是什么好事。当师傅一刀子刮下来,我疼得清汪呐喊(钟祥方言,多用于小孩夸张哭喊,以引起大人注意),婆婆赶紧冲上来把我抓在怀里,依旧是那句话,“不剃头,看不把你送到学堂,叫先生用尺打你手板!”

所以打小我就怕两件事:吃药跟剃头,但最怕的,当数“先生用尺打手板”。

我长到八岁,婆婆一针一线给我缝了长褂子,拿麦芽糖哄我上了学。我什么都听韩老师的,因为“他会用尺打手板”。同学都是八岁,后来又来了一位彭美香,她比我们大很多,个子也比我们高一头,不知怎么的,彭美香只上半天学每天,我们不懂什么是耕读生,韩老师说她是。当时我们好羡慕彭美香,因为她每天下午都可以不来上学。我也试了一回下午不来,韩老师没打手板,可是婆婆打了。

由于彭美香每天都缺课,韩老师经常单独辅导她,有几回我们看到韩老师捉着她的手教她写字,可彭美香好像不喜欢这样,回回都是眼睛红红的跑回家,后来她就不上学了,韩老师也不来教我们了。说是犯了作风。第二年暑假里头,剃头挑子又来了,可师傅不是原先的那个光头爹爹,而是穿制服,上衣兜里挂着钢笔的韩老师。我挤到队伍前头,脆生生地喊了一声:“韩老师!”老师没有看我,只说了声“以后叫我韩师傅”,脸红的像猴子屁股。

剃头挑子每回来队里, 我还是要喊一声韩老师,而韩老师的脸每回都没有上一回那么红,后来我再喊韩老师,老师就应了,就像在学校时一样。韩老师的剃刀换成了柳叶刀,刮的很舒服,让我睡着了好几回,给别人剃的时候,韩老师三下五除二,十分钟就搞一贴(钟祥方言,表示一件事完成了),给我剃却时间比较长,韩老师一边刮还一边给我讲一些三国水浒,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不仅不再怕剃头,要是韩老师一个月不来,我还有点想的慌。

诶,人老了,老想些陈芝麻烂谷子,看《刘老根3》呢,又走神儿了。走神儿也是有原因的,这不封城了嘛,近段时间一直宅家抗疫,很多不方便都自觉克服了,可理发,我自己不会呀,小区院里来个剃头挑子,该有多好!

(通联:钟祥市第四中学)